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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德赫他们一起庆祝的日子】纪念日

-【霍格沃兹之战纪念日】


下一位11:30  @小濡微微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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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四月的风裹挟着绵绵的暖意,温柔地扫过赫敏的颈侧。然而在这和煦春风的吹拂下,赫敏却禁不住打了个哆嗦。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,两手插进外衣的口袋里。

    哈利欲言又止地偏头看了她一眼,看上去像是挣扎了一番,才终于犹豫着开口:“不过,赫敏,为什么你非要在霍格沃兹之战纪念日这天举行婚礼呢?我并不是觉得这有什么不妥,但是你看起来真的……太忙了点。”



    太忙了。赫敏的确太忙了。她已经为了筹备婚礼的事来回奔波了一个月了,除此之余还要处理工作上的事,双脚恨不得一下也沾不着地。她推着购物车,快步地行走在商场里,发髻有些散乱却也无暇兼顾。她扫视着左右两侧的货架,看都未看哈利一眼,就连语速都快得惊人:“是啊,的确很忙。不过读书那会儿德拉科告诉过我他很喜欢五月,他说五月简直是最理想的恋爱月。你想想,我们在五月结婚的话,每年的结婚纪念日就都是他最喜欢的月份了。那就是下个月,对吧,嗯?下个月最重要的日子就是霍格沃兹之战纪念日了,选在这天正合适。”她一口气说完,然后短暂地停顿了一下,接着道:“而且你也知道,最后一战那天我俩正式确认关系的。这一天举行婚礼最合适不过了。”



     哈利的嘴唇动了动,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。不过最后他什么也没说。如果赫敏当时能够回头看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哈利,也许就能发现他翠绿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晦暗难言。

     但显然她没有。她脚上的皮鞋在与地面频繁接触的同时,鞋跟下不断地发出“嗒嗒”的轻响。赫敏完全顾不上哈利的神色,她一边快速浏览着货架上的商品,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低声嘀咕着些什么。哈利听见了零零碎碎的一两句,不过也没听全——

    “德拉科也不来帮帮忙。谁都知道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,得了吧,就是个麻烦精,真是半点不让人省心……”

    无非是这些。抱怨德拉科不想着来帮帮忙,诸如此类的。这个月里赫敏无数次地说过类似的话,哈利都听腻烦了。就是那种妻子抱怨丈夫的语气,其实这些琐碎平常的句子里,满满都是赫敏初为人妻的甜蜜,他能听得出来。



     “不过你们俩才都只有……只有二十岁,会不会太急了?”哈利说出“二十岁”这个字眼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微微一颤。很不起眼的一颤,不起眼到被赫敏完全忽略——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。

     “急吗?我觉得不急。早早结了婚也挺好的,更何况我早就准备好了。”她从货架上取下一包糖,随手丢进了购物车。

     哈利不经意地瞟了一眼。是德拉科最喜欢的口味。他无奈地摇了摇头,赫敏这个人,看上去眼中只有工作和书本,然而心里其实细腻的很。

     所以有的事暂时还不能戳穿。他叹了口气,跟上了赫敏匆匆的步伐。



     “婚纱选哪件好?”赫敏将一本画册摊放在膝头,“这两件我都挺中意的,不过我觉得德拉科应该会更喜欢左边这件。你觉得呢,金妮?”她兀自说了半天,才终于抬起头看向金妮。金妮靠在椅背上,垂着眸,默不作声。

      “金妮?”赫敏倾过身去,用手背在金妮眼前晃了一晃。金妮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,干巴巴地说道:“啊,是啊,我也觉得左边这件更好看。”

     赫敏皱了皱眉,“你怎么了?心不在焉的,有什么烦心事吗?你和哈利吵架了?”

     “没有。我没事,亲爱的。”她摇了摇头,“选左边那件吧。”金妮停顿了一下,接着缓缓道:“但是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问德拉科?”

     赫敏怔了一下,然后低头笑着将画册拾到了一边。

     “德拉科很忙的,自从他成为了傲罗以后都是如此。”

     恬淡的,温柔的,双眉舒展的,从十九岁起便很少能在她脸上见到的笑意。

     金妮眼睫一颤,她抿着嘴角,轻轻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“好。那我们来选婚纱。”



     “至于要邀请的人……噢,用不上太多。把我们俩的朋友和家人都邀请过来就是了,别的都不用。说起来这个,我们可能得去见潘西·帕金森一面。尽管和她的相处一直不太愉快,但这不是什么大事。德拉科跟她是好朋友,我们得替德拉科跟她沟通一下。”赫敏抬眼笃定地望着金妮,“德拉科真的很忙的。”

     说着,赫敏随手从桌上抓起一张空白的信纸,“就明天吧,怎么样?明天下午约她在咖啡厅见面。”言罢,她等待了一会儿,见金妮没有反应,赫敏抬起头奇怪地瞥了她一眼,“金妮,你今天真反常。我记得在霍格沃兹那会儿你还说过我结婚的时候你一定积极策划,但现在你显然索然无味的嘛,这可不像你。”

     金妮叹了口气,“好吧,你说得对,得见见帕金森。对。”



     潘西·帕金森提着一个黑色皮包推门而入的时候,那种不可一世的神色让赫敏、金妮和哈利都瞬间回忆翻涌,金妮倒吸一口凉气,压低了声调:“她跟上学那时候比起来,一点变化也没有。”

     的确,战争改变了很多东西。许多过往都早已物是人非,再难追忆了。但是如此看来,潘西·帕金森仍然没有丝毫要收敛锋芒的意思。至少表面上看来,她全无异样,就像那场战争从来未曾发生过似的。魔法界在重建,巫师们心中的伤口在慢慢结痂。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,那场战争仿佛只是一个骇人的噩梦,正渐渐消散在人们的记忆里。除了那些已经消失的人昭示着这场战争曾经存在,他们时不时试探着疤痕,再趁人们不经意时悄悄揭开,又添几番疼痛。



     她微扬着下巴,在咖啡厅内扫视了一圈,视线最终停驻在赫敏身上。她踩着噔噔作响的高跟鞋,熟稔地在桌子侧面拉开一张椅子。

     “格兰杰,”潘西扭头看了挨在一起的哈利和金妮一眼,“波特、韦斯莱。”

     “帕金森。”赫敏点了点头,算是打过了招呼。然后她直入正题地从身旁的串珠小包里掏出一个硬皮笔记本,“德拉科那边的朋友要邀请哪些?我这边没几个,都是读书时候的格兰芬多同学。布雷斯·扎比尼做伴郎没问题吧?还有西奥多·诺特……其他人呢?高尔?”

     潘西皱了皱眉,抬手打断了赫敏的喋喋不休。“你应该问问德拉科。”

     赫敏连头都没抬,她“哦”了一声,“我以为你知道呢,德拉科太忙了,最近我们俩都没怎么见面,所以才想到你的,我知道你们俩关系一直很好……”

     “你还记得你们俩多久没见过面了吗?”潘西双手环胸,挑着左眉如是问道。



     赫敏一刻未停的写字动作突然顿住了。她终于看向潘西,僵硬地抿了抿唇角,“有……有一段时间了吧。你也知道他是傲罗,他最近在出差。他真的很忙的。”

     “赫敏·格兰杰。”

     赫敏茫然地眨了眨眼,“怎么?”

     “你醒醒吧。够了,这场梦该结束了。”潘西紧盯着赫敏的眼睛,轻声说。

     金妮几乎要惊呼出声了,但哈利紧紧按着她的手,并张口试图阻止潘西:“帕金森,你——”

     潘西重重将咖啡杯砸到桌上,一声闷响将和谐的气氛彻底划破,一场隐忍多时的暴雨顷刻破云而出。赫敏感觉像有一盆冷水正猛地灌入她的衣领。

     四月其实不是春天吧,一点也不和暖。一个寒战激的她牙齿打颤,她微微张开嘴唇,前胸剧烈地起伏着。

     “格兰杰。”赫敏听见潘西叫她的名字。

     “别自欺欺人了。”她听见潘西说了一句奇怪的话。

     “德拉科,一、年、前、就、死、了!”她愣愣地盯着潘西的口型,双目逐渐失焦。她在说什么呢?一年前怎么了?有谁死了?是谁?谁死了呢?

     到底谁死了呢?

     是啊,战争死了好多人呢。潘西搞错了吧,她刚才说的谁来着?她搞错了,她肯定搞错了。

      “一年了,你该醒过来了吧,所有人都陪你装了一年的傻,这一切该结束了!”潘西·帕金森怎么还在说个没完没了?

      “我可不会像你那些蠢蛋朋友一样,迁就你举办这么一场荒唐到无以复加的婚礼!你要演到什么时候?你的新郎呢?他躺在坟墓里!你要跟谁结婚?!”她为什么还不闭嘴?她在说什么疯话!

      “你要让他从墓地里爬出来陪你念誓词吗?!”

      “别说了!”赫敏尖叫着将手边的杯子狠狠摔到地上。瓷片落寞地碎了一地,像极了一颗无法收拾的、残破不堪的心。



     她撑着桌子站起身来,发丝扬起一个凌厉的弧度,从脖颈处甩到了她的肩上。赫敏愤怒地踢开椅子,大口喘着气,转身便要径直离去。

     然而潘西偏过身,飞快地伸手,紧紧攥住了赫敏的衣袖。

     “别骗自己了。德拉科也一定不想看到你现在这副颓废的样子。”

     这句话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。赫敏的身体霎时瘫软了下来,她无力地蹲下身,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,开始颤抖——从指尖,嘴唇,睫毛,直到全身上下。



      霍格沃兹的最后一战,死了很多人。很多与赫敏亲密的,友好的,或有过争执的,同窗学习过的……很多很多,都死了。

      还有一个,是她挚爱的,无法遗忘的,刻骨铭心的,并将至死怀念的。

      他本不用死的。赫敏亲眼看着他飞奔过来挡在自己身前,一道绿光穿透了他的身体。

      她亲眼看着德拉科的生命慢慢从他的躯壳里抽离了出来。而她除了恸哭,什么都做不了。

  看着所爱之人死在自己眼前是什么滋味?于赫敏而言,是满心的仇恨,是深深的无能为力。



     赫敏的朋友们都以为赫敏再也走不出这种阴影了——爱人身体的温度在自己怀中渐渐冷却,多少泪水都无法挽回。然而出乎他们所料,没到一个星期,在某日的清晨里,她突然平静了下来。像战争前一样,赫敏看书、谈笑,不再大哭,好像恢复了正常。起初大家都很惊喜,然而渐渐的,他们发现了不对劲——赫敏好像总以为德拉科还活着。她不停的说,德拉科太忙了,抱怨他不能经常同自己见面。

     德拉科死了以后的那一个礼拜里,每个寂寥的深夜,他都能入赫敏的梦。她梦见德拉科咬牙切齿地纠缠她,捏得她手腕发青,厉声地问赫敏,为什么看着他死却什么都不做。

    连续一个礼拜。

    然后赫敏开始欺骗自己,德拉科还活着。如他的梦想,他成为了一名傲罗。他的工作太繁重了,他总要出差。他只是太忙了。她坚定执拗地拒绝相信事实。

    赫敏义无反顾地堕入了这场梦境,于是,这个梦便被哈利他们苦心经营了一整年。



    后来赫敏在日记里写:“小时候妈妈跟我说,做噩梦了掐自己一下,如果不疼,那就知道是假的,也就不用害怕。可是比起现实,深陷在这场梦里的时候,我反而一点也不疼。所以我醒不过来。”

      “看着所爱之人死在自己眼前是什么滋味?于我而言,是爱情在枯竭,是心脏随他死去。”

     她的笔尖一抖,一片漆黑的墨渍晕开在纸页上的最后一个字旁,像一个深邃无光、没有尽头的洞。

     “我真的很想你。”她放下笔,喃喃自语,不知所言。

  


     最终,赫敏还是举办了那场婚礼。在一片缄默的黑白中,她手捧花束,穿着德拉科喜欢的婚纱款式,和一座墓碑进行了神圣的仪式。

     她和一座墓碑进行了神圣的仪式。在氤氲开来的沉默和眼泪里。

     赫敏低眉嗅了嗅那束沾着露水的鲜花。她心想,的确该醒醒了。不过她真的一点都不痛。

     她说,她那些不知道该寄往何处的信件终于有了归宿。德拉科活在一个只有她知道的地方,那是个秘密。

     一点都不痛。




注:题目“纪念日”,既是霍格沃兹之战纪念日,也是德拉科死去的纪念日、赫敏臆想中的婚礼的纪念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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